世人称我为蠹，啃噬华章，啮碎梁木，终剜三身鳞粉赴痴骨。
1. 蠹虫化灵百年前的莫弗寺旧藏着一部残经，字迹斑驳，虫蛀成洞，早被尘封在无名古宅的书阁深处。
一年冬。
在这纸墨交织的幽暗中，一只蠹虫小妖悄然诞生。
她吞经吸墨而成灵，日日听纸页低语，夜夜在墨香中化形，终得半人之身。
只是形体尚浅，气息微弱，声音也轻得像一页纸的叹息。
她没有名字，没有血肉，没有前尘，只有漫长孤寂的岁月，在残卷与蛛网之间悄悄活着。
直到那日，大雪初歇，一位披袈裟的僧人踏入书阁。
风停在门外，他步履无声，在案前坐下，整整三日未动，只自顾自地抄写残经。
她藏在梁木上面偷偷看他三天，实在忍不住了。
她悄悄探出头，小声唤道：“喂。”
他不动。
她又叫了一声：“和尚。”
他终于抬起眼，眸色淡如霜雪，扫视了一下书阁，一眼落在她虚浮的身形上。
“你……听得见我说话？
也能看见我？”
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轻得像灰尘。
他不答，只淡淡问：“你是哪一道残念？”
“我才不是残念！”
她鼓起腮帮，“我是蠹虫修的灵，修了八十年了，都快九十年了。”
和尚不语，微微挑眉，抬手一拈，指腹泛起微光，将她从梁上摄入掌心。
她被光笼住，身子一轻，落在他掌心里，像一片活着的纸：“你别怕，我不咬人的，我很乖的。”
他沉默一瞬，道：“你既非妖非鬼，魂未定，形未稳，为何不归虚轮回？”
她睁大眼睛：“我舍不得呀……这书里有故事，有人说话，冷是冷了点，可我听久了，就觉得活着挺好。”
他眼底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他将掌心微收，欲将她放回经卷之中。
她连忙抱住他指尖，叫道：“别、别放我回去！”
他眉头轻蹙。
“为何？”
她忽地跪下，小小的身子伏在他掌中，声音又快又轻：“你救了我一命，我、我不能不还。
我可以跟你走，扫塔理书，煮茶烧水，什么都行！”
他低头看她，眉眼如常，语气淡漠：“我不需要。”
他起身收卷，转身步下石阶，不再回头。
她咬着唇，紧追几步，眼里急得泛红，仰头叫他：“起码告诉我……”他脚步微顿。
“起码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