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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跟渣男私奔后,冷面侯爷又争又抢虞清商虞晚吟全文免费

满月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京城,虞府后宅。“哎呀你就相信我好了,我们可是亲姐妹我还能害你不成?”虞晚吟往虞清商的手心里塞了一把钥匙,“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入了夜你就走,到时候会有人从后门接你,这是我在蜀州买的宅子,你跟江予先安顿下来,叔父这边有我劝着你不用担心。”虞清商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钥匙,这真实的触感让她恍然回神。她这是......重生了!上一世,虞清商被许给武安侯穆云归。但她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江予是她通过堂姐认识的,是个读书人,生的儒雅斯文,虽然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但身上很有一种文人气节,是宁死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虞清商生于官宦之家,见惯了那些所谓的文人官僚间的尔虞我诈,所以很是欣赏江予。新婚前夜她被堂姐挑唆跟江予私奔,可两人离开京城后江予就像变了个人...

主角:虞清商虞晚吟   更新:2025-05-29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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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清商虞晚吟的其他类型小说《拒跟渣男私奔后,冷面侯爷又争又抢虞清商虞晚吟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满月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虞府后宅。“哎呀你就相信我好了,我们可是亲姐妹我还能害你不成?”虞晚吟往虞清商的手心里塞了一把钥匙,“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入了夜你就走,到时候会有人从后门接你,这是我在蜀州买的宅子,你跟江予先安顿下来,叔父这边有我劝着你不用担心。”虞清商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钥匙,这真实的触感让她恍然回神。她这是......重生了!上一世,虞清商被许给武安侯穆云归。但她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江予是她通过堂姐认识的,是个读书人,生的儒雅斯文,虽然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但身上很有一种文人气节,是宁死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虞清商生于官宦之家,见惯了那些所谓的文人官僚间的尔虞我诈,所以很是欣赏江予。新婚前夜她被堂姐挑唆跟江予私奔,可两人离开京城后江予就像变了个人...

《拒跟渣男私奔后,冷面侯爷又争又抢虞清商虞晚吟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京城,虞府后宅。
“哎呀你就相信我好了,我们可是亲姐妹我还能害你不成?”
虞晚吟往虞清商的手心里塞了一把钥匙,“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入了夜你就走,到时候会有人从后门接你,这是我在蜀州买的宅子,你跟江予先安顿下来,叔父这边有我劝着你不用担心。”
虞清商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钥匙,这真实的触感让她恍然回神。
她这是......重生了!
上一世,虞清商被许给武安侯穆云归。
但她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江予是她通过堂姐认识的,是个读书人,生的儒雅斯文,虽然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但身上很有一种文人气节,是宁死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虞清商生于官宦之家,见惯了那些所谓的文人官僚间的尔虞我诈,所以很是欣赏江予。
新婚前夜她被堂姐挑唆跟江予私奔,可两人离开京城后江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书也不读了,也不知从哪儿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整日里厮混在一起,甚至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一开始虞清商劝他还听些,后来他不耐烦了就开始动手打她,说早知道她家里真的对她不闻不问当初就不该带她私奔,最后甚至还把她卖到花楼为娼偿还赌债。
虞清商在花楼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后染上了一身脏病。
临死前虔婆叫江予来收尸,虞清商这才从他嘴里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她以为跟江予的一见钟情心意相通都是堂姐安排好的,就连江予那斯文有礼的样子也全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哄骗她私奔,好让她没法儿嫁到武安侯府去。
上一世是她愚蠢,但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再犯傻!
虞清商看向挂在一旁的红色嫁衣,手指蜷在手心里暗暗握紧。
犹记得上一世她逃婚之后,父亲被陛下问责,原本有望继任丞相的他却被贬出京城,从堂堂三品大员沦落为一县之丞,最后郁郁而终。
可她却连为父亲送葬都成了一种奢望。
而大伯一家却因为堂姐嫁给了武安侯跟着鸡犬升天。
手足亲情......不过如此!
想到这儿,她眸中聚起杀气,不动声色的拿开了虞晚吟抓着自己的手,“堂姐,你对我可真是......太好了呢。”
虞晚吟没发觉她的不对劲,叹口气道,“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那武安侯号称“人屠”最是杀人不眨眼,我听说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杀手底下的人,你若是嫁过去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反正虞清商向来耳根子软,从小就喜欢黏在她屁股后面跑,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只要哄的虞清商跟江予私奔,这大好的姻缘就是自己的了。
况且论相貌论才情她一点儿都不比虞清商差,凭什么这武安侯夫人自己就当不得了?
虞清商握紧手里的钥匙,忽然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武安侯是个端方君子呢?传言说他容貌俊美,又是以武安天下的英雄,京城不少官家小姐都想嫁给他呢。”
“胡说!”虞晚吟皱起眉,“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说这话的人是嫌你死的不够早吧!堂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江予还在等着你呢,难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江予......”虞清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浮现出冷冽杀意。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江予,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了,姐姐都替你把过关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信我的准没错!”
信她?上一世自己就是因为信她才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堂姐......”虞清商笑吟吟的看着虞晚吟,“你真的觉得江予是个好男人吗?”
虞晚吟想都不想就道,“那当然了!若非良人,我又怎么会介绍你们认识呢?以他的才气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成就,你嫁给他不会错的!”
“这样啊......”虞清商唇角抿出一丝冷笑,“堂姐先回去吧,离天黑也不剩几个时辰了,我想好好儿准备准备。”
虞晚吟并未察觉,站起身道,“也好,你慢慢收拾,但不要带太多钱财,免得惹人眼红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我知道了。”
她目送着虞晚吟离开,等她一走,丫鬟元素就开始劝,“小姐,您不能走啊!明天就是您跟武安侯成亲的日子了,这时候离开对您对老爷的名声都不好,那武安侯被下了脸面,万一报复老爷怎么办?”
元素从一开始就反对她跟江予来往,总觉得江予心术不正,劝她别陷太深。
可那时候的虞清商根本就听不进去,还因此斥责过元素好几次。
当真是......愚不可及!
“你放心吧......”虞清商笑着揉了揉元素的脑袋,转头就把钥匙丢进火盆里,“这次我可不会再那么蠢了。”
元素不明所以。
虞清商现在也没法儿跟她解释,只道,“我现在先去见母亲,你留下跟婆子们再把明天成亲的流程确认一遍。”
听她家小姐这意思,似乎是......不打算跟江予私奔了。
虽然不知道小姐怎么就突然想开了,但只要想通了就好。
那江予自从认识了她家小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靠小姐供养着,跟这样的人私奔,小姐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虞清商交代完元素就去了清澜院找母亲。
陆氏此刻正跟下人核对给虞清商陪送的嫁妆,这些东西都是自她出生起就开始置办的,哪怕不靠侯府的赡养,也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是她将来立足侯府的底气。
见到女儿,陆氏招招手叫她过来,“你瞧瞧,可还有什么缺的没有?若是觉得不够,现在再去置办应该也来得及。”
虞清商摇摇头,到了陆氏面前忽然跪下,“娘,女儿不孝,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还请母亲责罚!”
陆氏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起来,“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虞清商低着头,一五一十的把如何跟江予相识,虞晚吟又是如何教唆她跟江予私奔的事和盘托出。
陆氏听了她的话,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虞清商握住了她的手,“娘,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那江予就是个烂赌鬼,他是收了虞晚吟的好处故意接近我的,而虞晚吟的目的就是要取代我嫁进武安侯府,之前是我识人不清一时糊涂,被那江予迷惑,但现在我已看清了他的为人就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陆氏怔怔沉默了半晌,末了才胆战心惊的开口问她,“你跟娘说句实话,你跟那个江予,你们有没有......”
虞清商知道母亲要问的是什么,她斩钉截铁的摇头,“没有!我虽糊涂,但好在还没糊涂到那个份儿上,我们之间并未逾矩。”
之前江予不是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但都被虞清商拒绝了,她那时想的是把这最重要的过程留在两人的新婚之夜。
也幸亏她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否则现在回想起来她一定会被恶心死。
陆氏闻言,狠狠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可是转念想到虞晚吟这样害虞清商,她又冒起一肚子火来,“这个晚吟,平日看着也算乖巧听话,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陆氏一向是个好脾气的,在家里跟王氏有什么龃龉矛盾向来也都是她退让妥协。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看在虞清商父亲的面子上,忍让不代表她就能窝囊到连自己女儿被算计了都能忍气吞声。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陆氏越想越气,猛的站起身,气势汹汹就要往外面去。
虞清商赶忙拉住母亲,“娘,您去哪儿?”
“既然你大伯母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那我就替她好好儿管管!”

“娘,您冷静一点。”虞清商温声劝道,“你这一去这件事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得益的反而是她们。”
陆氏被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跟你爹对他们一家不薄,你大伯父的差事还是你爹找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才求来的,知道他们一家不容易,家里的开销从未让他们出过一文钱,可到头来他们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害我的女儿!”
她曾不止一次跟丈夫说过要分家,可是虞父却念着老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始终不愿意分家,觉得分家就是断绝关系,会让外人疑心他们兄弟不和。
这下好了,他把人家当哥哥,人家只当他是个好欺负的王八!
虞清商安抚母亲,“您现在去找她们只会让她们捏住把柄说是我品行不端惹出的是非,爹在大伯父他们一家的事上向来糊涂,最后的结果也只会不了了之。”
陆氏想到丈夫的脾性,一个劲儿直叹气,“你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你大伯父一家的事上拎不清。”
虞清商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跟母亲坦白这件事。
“娘放心。”她按住陆氏因愤怒颤抖的手,“害人终将害己,我既醒悟过来了,就绝不会再让虞晚吟的计谋得逞。”
陆氏反握住虞清商的手,“你想怎么做尽管告诉娘!不管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虞清商眸光倏的一沉,“首先自然是要先收拾那些背主的刁仆恶奴!”
......
虞晚吟从漪澜院回去后就直接去找了母亲王氏。
她一进门,便听王氏迫不及待的问,“计划的进行的如何了?那小贱人可听你的话了吗?”
虞晚吟笑道,“您就放心吧,她现在对我可是言听计从,这会儿正收拾东西,只等到晚上江予来接她就走呢!”
王氏闻言大喜,“等天黑了你再去送送她,那小贱人一走你就直接在她房里睡下,我已经买通了值夜的小厮跟婆子,还安排了喜娘第日给你梳妆上盖头,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花轿拜了堂,这门婚事就稳了!”
二房压了他们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到了他们翻身的时候了!
虞晚吟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侯爷夫人了,也是喜不自胜,“还得是娘您的计谋好,您这一箭双雕,不但能让我嫁进侯府,还能借由虞清商跟人私奔的事让二叔身败名裂,有了我这侯爷夫人的身份,二叔的尚书之位也很快就是爹的了!”
正笑着,王氏又提醒她,“越是这时候越不可大意,一会儿你再去漪澜院一趟,一定要亲眼看着那小贱人上了马车才行!”
虞晚吟拍着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
暮色四合时分,虞晚吟再次踏进漪澜院催促,“车马都已经备好了,你还没收拾好?机会不等人,错过这次你可就走不了了!”
“我在等姐姐啊!”虞清商从妆匣里取出一只翡翠玉镯套在虞晚吟手腕上,“姐姐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镯子送给姐姐,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虞晚吟心说,你走了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这份谢礼才配得上我的谋划!
但看那镯子通透漂亮,她也没有推辞,“你我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姐姐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虞清商笑了笑,“我当然会过得很好......只是此去山高路远,那蜀州破茅烂草堆成的屋子也不知能不能让堂姐挨过这个寒冬?”
虞晚吟闻言,面色惊骇,“你胡说什么?要走的人是你,又不是......”
“我”字还没说完,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虞晚吟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稳,“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虞清商冷厉的视线一寸寸从她身上扫过,“姐姐可知蜀州最盛产什么?”
知道她答不上来,虞清商便自问自答道,“是山朱芋跟曼陀罗花调配而成的安神香,我把这镯子泡在安神香里,姐姐这一路上也能睡得舒服些。”
虞晚吟又恨又惊的瞪着她,“我掏心掏肺待你,你......你居然如此害我!”
虞清商故作天真的道,“江予不是姐姐给我挑的好男人吗?这么好的男人我让给你怎么能是害你呢?”
她伸手捂住虞晚吟的眼睛,声音诡异的轻柔,“好好儿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虞清商跟穆云归是皇帝指婚,由钦天监择期,交由礼部承办,声势浩大可谓京城一大盛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一世虞清商逃婚皇帝会震怒的原因。
她这一走,不但让自己的父亲跟穆云归没脸,连皇帝都跟着颜面尽失,没有杀了她爹都已经是她们虞家烧高香了。
王氏今天起了个大早,穿戴的比陆氏这个正经嫁女儿的还要喜庆,迫不及待的就往喜房里钻,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盖上盖头正襟危坐的新娘子,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一旁的陆氏见了她,轻声笑道,“大嫂今日倒是积极,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当是大嫂要嫁女儿呢!”
王氏心说,可不就是我嫁女儿吗!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就拍了拍陆氏的手道,“都是我们虞家的女儿,不管谁嫁进侯府我都高兴!”
“是吗?”陆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但愿一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接亲的队伍就要到了,陆氏要牵着女儿的手送她出嫁,一想到女儿往后就不能天天看到女儿了,陆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氏忙不迭的拉起“女儿”得另一只手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闺女嫁过去就是侯爷夫人,是去享福的,你别把这福气给哭没了。”
“是啊娘。”盖头下的人跟着柔声劝慰,“反正侯府离家不过两条街,您要是想我了,一句话我就回来了。”
这声音......
王氏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她立刻甩开拉着虞清商的那只手,并一把扯掉了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看着盖头下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王氏满脸惊骇,“你......怎么会是你?晚吟呢?晚吟去哪儿了?”
陆氏冷笑,“大嫂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今天是清商出嫁,这里是清商的婚房,不是清商还能是谁?”
“不对......不对!”王氏发疯一般扑向虞清商,“小贱人!你把晚吟弄到哪儿去了?”
陆氏心里正窝着火,听到这一句“小贱人”当即就抬手给了王氏一巴掌,“大嫂说话注意些,好歹也是贵妇人,别辱了自己的体面!”
一向敬她让她的陆氏居然敢打她!
王氏直接发了疯,张牙舞爪就朝她扑了过去,“你竟敢打我!你女儿这个贱人,自己跟别的男人私会拉晚吟为她做掩护,昨天还想让晚吟帮她私奔,如今她好好儿的在这儿坐着,可晚吟却不见了,一定是这个贱人做了什么!”
元素带着几个丫鬟上去把王氏拉开,陆氏回头看了眼女儿,确定她没受伤也没受到惊吓这才松口气,“这件事该是我找你算账才对!只是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就算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我女儿出阁!”
陆氏给身后的丫鬟使个眼色,“大嫂今日身体抱恙,你们几个送大夫人回房休息,再找几个人轮流照顾。”
王氏尖叫着挣开来抓她的人,顺手抄起一个花瓶砸碎,厉声叫嚷,“今天不把我女儿交出来谁都别想从这个门里出去!”
时辰已近,接亲的队伍就要到了,绝不能放任王氏再这样闹下去。

陆氏向来好脾气,但今日为了女儿的婚事不被破坏,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去外面叫几个护院过来,大夫人疯了!”
虞清商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冲她摇摇头,“官媒人还在外面,若是叫护院进来岂不是要把事情弄大?今天我大喜的日子,外面来的都是爹跟大伯父的同僚,这种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整个虞府都没脸?”
王氏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没脸!我要去告诉侯爷,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嫁进侯府!”
“我这可是为大伯母考虑啊!”虞清商笑了笑,“堂姐跟人私奔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今后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她?就连大伯父也会被冠上教女无方的帽子遭同僚耻笑,大伯母这一闹......可是要毁了两个人啊!”
王氏脸上青白交接,“你胡说!与外男私会婚前失贞的人分明是你!”
虞清商淡淡道,“大伯母慎言,你辱我名声就是辱侯爷名声,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下场。”
王氏气的咬牙切齿,“你少攀扯侯爷,你们还没拜堂呢,你算哪门子的侯爷夫人?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代就休想......”
“既然大嫂想把这件事闹大,那我就成全大嫂!”陆氏打断她的话,忽然扬声叫进来一个丫鬟。
丫鬟把昨晚看到的如实禀告,“昨晚值夜的婆子说看见大小姐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瞧方向应该是要出城,而且......奴婢还从后门的墙根儿处捡到了大小姐的耳坠子!”
陆氏冷笑,“原本想替大嫂遮掩,既然大嫂不领情,那就算了,你想闹尽管去闹,反正今日人多,到时候应当会很热闹。”
虞清商对镜理着头发,语气柔柔的,“大伯母想把事情闹大也可以,只是因为堂姐私奔就害得我错过吉时无法跟侯爷完婚,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不知大伯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呢?”
王氏顿觉后背一片发凉,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她分明已经打点好了,那小贱人也确实要私奔,怎么到最后私奔的人竟变成了晚吟呢?
她不甘心,可听虞清商说罢她也确实不敢再闹了。
昨晚的事她一定会调查清楚,虞清商就算嫁过去了又怎样?只要她被休了,晚吟一样有机会!
只是当务之急是先把虞晚吟找回来!
元素带人很快把地上的碎瓷片清扫干净。
陆氏为女儿重新盖上盖头。
接亲的队伍也到了,虞清商手里被塞上了一截红绸,另一端被穆云归牵着,晃动的盖头下,她看见一双乌锦金绣的靴子。
穆云归穿着跟虞清商眼色相衬的喜服,头戴冠帽,他个头很高,现在人群中分外出挑,本就生的丰神俊朗,今日这身打扮又削弱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衬的他光风霁月,愈发让人挪不开眼。
红绸那段传来轻微的拉扯,虞清商被喜婆搀扶着走出去。
出门前要过火煞,一个铜盆里烧着精炭,虞清商跟穆云归要相继从火盆上迈过去才行。
穆云归迈开长腿率先过去,轮到虞清商的时候,她刚抬起一条腿,那火盆里却猛的蹿起一股火苗来。
周围顿时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在虞清商及时把腿收了回来,这才避免被火苗灼伤。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人见过,一时间议论阵阵。
“火煞灼身,这是不吉之兆啊!”
“我听说只有婚前不贞的女人才会火煞灼身,难道说这虞二小姐......”
“胡说什么?虞尚书品行高洁,他教出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那可说不准,若她清白,火又怎么会烧她呢?”
“虞尚书教女无方啊!真是家门不幸!”
......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虞清商身上。
穆云归也看着她。
如果她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明天说她不洁的流言蜚语就会传遍京城。
听着耳边嘈杂的议论声,虞清商只稍顿了片刻,而后忽然抬起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
炭火倒了一地,火星噼里啪啦四处飞溅,周围人立刻推搡着往后让,但仍有避之不及的人被火星波及。
“着了!着了!快帮我灭火啊!快灭火!”一个男人看着从衣摆烧起来的一簇小火苗,惊恐的大喊。
虞尚书立刻吩咐人去打水灭火。
“何大人是个男人,可这煞火为何要烧何大人呢?难道何大人也不贞?”有人戏谑道。
那个何大人就是方才说虞清商不贞的人,如今自己被火烧了弄得一身狼狈,还被人如此调侃,脸都羞红了,哪里还敢还嘴。
周围对虞清商是否清白的议论声一时也都变成了对那位何大人的嘲笑跟讥讽。
虞清商一句话也没说,这流言蜚语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仪式继续,但虞清商方才踢翻了火盆,脚下此刻遍布红炭,根本无处下脚。
穆云归倒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将她拦腰抱起。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怀里的人很轻,他一低头便嗅到一阵芳香,清新冷冽,很独特的味道。
往外走时,穆云归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忽然开口,“我这一生杀伐不断是个神憎鬼厌之人,方才煞火伤人不过是恶鬼,作祟,幸好夫人眼明心清识破鬼计,不过我在这里也要劝何大人一句......”
他凌厉目光倏的看向何晨光,“今后说话多积口德,免得再惹火烧身。”
何晨光一凛,战战兢兢忙低头应是,“侯爷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这话是警告何晨光也是警告其他人。
被他这么一警告,若是还有人敢散布流言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了。
穆云归抱着虞清商大步往外走,他身高体阔,手臂也比寻常人要结实,虞清商落在他怀里稳稳当当,想起他方才的话,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他,“侯爷也信鬼神?”
穆云归道,“不信。”
“那便是为了帮我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你可知陛下为何会给你我赐婚?”
虞清商道,“因为侯爷需要一个妻子,而我刚好合适。”
她的家世身份都刚好与他匹配,而他战功赫赫,皇帝对他早就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赐婚是天子恩宠,他若是拒绝必定会使皇帝疑心。
功高盖主是为人臣子的大忌,所以他只能选择接受,娶了虞清商,对她好,让皇帝看到他的软肋,才能打消帝王顾虑。
她看的倒是清楚。
穆云归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将虞清商抱上花轿,自己翻身上马,绵延数里的队伍吹吹打打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上,元素好奇问她,“小姐,为何那煞火不烧侯爷啊?难道真的是连神鬼都怕侯爷吗?”
虞清商道,“那炭是金丝炭,极易引燃,不管是谁只要衣服掠过火星都会被烧,穆云归之所以能幸免是因为他身上的婚服。”
“婚服?”元素纳闷,“侯爷的婚服跟您的不是一样的吗?”
虞清商道,“穆云归的婚服是太后赏的琉璃锦,这料子是上年番邦进贡之物,水浸不透,火烧不燃,极为珍贵,所以金丝炭只烧旁人不烧他。”
元素纳闷,“火盆里的原本该是银丝碳,怎么忽然变成金丝碳了?”
虞清商冷冷笑道,“这府里自然是还有人见不得我好了。”

拜过堂举行完仪式,虞清商就被送回了婚房。
这一整天的仪式下来,她早就累的不行,沉重的凤冠更是压的她脖子酸疼,趁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赶紧摘下盖头揉了揉脖子。
元素递过来一杯热茶,“累坏了吧小姐?”
“有吃的吗?我要饿死了。”虞清商肚子直打鼓,喝水根本无法充饥。
“桌上有点心,我这就去给您拿。”
元素端来一盘点心,虞清商吃的干干净净,一会儿还有洞房,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应对。
穆云归送走宾客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虞清商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立刻盖上盖头坐好。
穆云归看到桌上空了的一盘点心,拿起秤杆,挑开了虞清商的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一双眼睛鹿似的灵动,圆溜溜的看着他,眼中充满好奇。
“吃饱了?”他问。
虞清商诚实的点点头,“还行,现在要喝交杯酒吗?”
“自然是要喝的。”
穆云归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她,两人交臂,一同饮尽杯中酒。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交杯酒都喝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两人都很清楚。
虽然虞清商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穆云归也是头一次跟女人坐在同一张床上,他是男人按说这种事该主动点,可万一她不愿意呢?
屋内静的好似掉根针都能惊起风浪来。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婆子的轻咳,“侯爷,夫人......该安歇了。”
沉默气氛被打破,穆云归扭头问她,“你行吗?”
虞清商脸颊火烧似的滚烫。
她虽然跟江予好过,但上一世在跟他私奔之前,两人并未有过什么过分亲昵之举,顶多就是拉拉手。
都已经是夫妻了,这一关总要过的,可他们今天才算认识,又似乎有些太快了。
穆云归看出了她的犹豫,竟直接站起身吹灭了烛火。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虞清商立刻警惕起来。
可事情并未按照她想象的那般发展。
她身旁的床褥忽然陷下去一块儿,接着一股好闻的沉香味袭来,还伴随着穆云归低沉的嗓音,“睡吧。”
看他这意思......好像没有那个意思。
虞清商松了口气,她往里面挪了挪,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也躺下了。
好在床很大,两人之间也能隔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安静片刻,穆云归忽然开口又道,“我知道你嫁给我可能也不是心甘情愿,但既然我们成了婚那就是一家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会满足你,你需要帮忙也尽管来找我,今后你主内我主外,你我相敬如宾就好。”
他知道皇帝给他赐婚的目的,所以绝不会让虞清商成为自己的软肋。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儿他会做出跟她恩爱的样子,日常生活中也不会亏待了她,既然不能付出真情,这些就权当给她的补偿吧。
这一点跟虞清商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点点头,“我同意。”
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好相处的多。
伴着身旁陌生却又让人莫名感到心安的香气,穆云归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竟是一夜无梦,等到他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他很少睡得这么沉,以至于虞清商什么时候起来的他居然都没有察觉。
一会儿还要去给公婆敬茶,虞清商特意起了个大早,她自己收拾好了,想起成亲之前母亲的叮嘱,又对穆云归道,“我服侍侯爷更衣吧。”
“不用。”从军多年,他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虞清商也没跟他客气,就坐在一旁等他洗漱更衣。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准备出门时,穆云归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折返回床边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白帕上,又顺手把床铺弄乱,这才对虞清商道,“走吧。”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
帕子很快就被嬷嬷收走了。
两人一同去往前厅,那里人已经齐了,只是除了穆云归的父母外还有一个女人。
穆云归家的情况虞清商听母亲说过。
他亲生母亲早亡,如今这个是他父亲娶的续弦。
穆云归的继母李氏膝下只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可厅里的这个女人瞧着却跟虞清商差不多大年纪,生的也是琼华玉貌楚楚动人,只是看她的眼神瞧着不那么友好。
“父亲,请喝茶。”
虞清商双手捧杯,恭敬行礼。
穆父点头,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虞清商又面向李氏,“母亲,请喝茶。”
李氏接过杯子,眼睛把虞清商上下打量一遍,轻声笑道,“不愧是虞尚书的女儿,果然是秀外慧中啊。”
她笑意极浅,虽然弯着眼睛,但虞清商还是看到了那潜藏在笑意下的轻蔑。
也没人给她介绍那女人是谁,虞清商正要开口询问,那女人却先一步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嫂嫂,我叫李绾棠。”
她姓李,穆云归的继母也姓李,虞清商很快明白了她的身份。
应当就是李氏的侄女了。
这姑侄两个从她进门起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那眼神充满审视与敌意,跟她们表现出的热情友好大相径庭。
不就是虚与委蛇吗?
虞清商笑着挽住李绾棠的手臂,“妹妹生的可真好看,头一次见面我也没给妹妹准备礼物,这样吧,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我那妆匣子里的首饰你随便挑。”
李绾棠假惺惺的笑着,心里却气的要死。
进门头一天就摆阔,显摆自己有钱是吧?
要不是她来横插一脚,昨天嫁给穆云归的就是她了,这侯府的当家主母也应该是她才对!
这个贱人!
不过想归想,表面上她还是得装出温婉懂事的样子来的。
“嫂嫂客气了,要送礼物也应该是我送给你,毕竟是你嫁到我们家来,怎么好让你破费呢?”
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并不认可虞清商的意思。
她嫁进来是一回事,嫁进来之后能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赐婚又怎样?只要虞清商在侯府里犯了错,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穆云归休了她,这桩婚事一样能作废!
虞清商眉眼弯弯,笑容愈发灿烂,“妹妹跟我见外什么?你既在我们侯府住着,那便是客,哪有主人家收客人礼物的道理?”
她转头看向穆云归,嘴角抿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侯爷说是不是?”
穆云归常年征战在外,在这个家的时间并不多,跟父亲的关系一般,对这个继母更是没什么情分可言。
至于这个李绾棠,她什么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李氏想把自己侄女塞到他房里来,也不看看配不配,之前是他懒得搭理,如今虞清商既然有意整治,他当然乐得支持。
“夫人说的对。”穆云归站在虞清商身旁,“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穆父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你这么说将你母亲置于何地?婆母还在,哪有儿媳当家做主的道理?”
李氏佯装大度,拍了拍穆父的手低声劝道,“老爷息怒,侯爷说的对,这是侯府,当家做主的本就应该是侯爷夫人,而我......”
她叹口气,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我年纪也渐渐的大了,管起府中事务来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交给儿媳也好,也好......”
穆父见她这样,顿时心疼的不得了,但他不敢对儿子多加苛责,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虞清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也不知道这小贱人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一个晚上就哄的穆云归听她的话了。
“母亲......”虞清商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您误会侯爷的意思了,侯爷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毕竟您跟父亲为这个家也操劳了这么久,如今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为二老分忧,府内事务繁杂,我一时还不熟悉,恐怕还无法担此重担,还需要母亲提携教导才是。”
李氏抬眸对上虞清商的视线,心道:好利的一张嘴,话虽然说的好听挑不出半点错处,可她这话里却没有半点要放弃掌权的意思。
虞清商这么说自然不是真的无法胜任执掌中馈的责任。
只是侯府家大业大,避免不了总会有些烂账坏账,她要是一下全接过来,到时候账面出了问题李氏就有借口向她发难。
所以她得等等,该是谁的责任谁担着,半瓢脏水也别想往她身上泼!

敬过公婆茶,下人送来了早饭。
一张圆桌,李氏坐在穆父左手边,穆云归坐右边,照理说虞清商是该挨着穆云归坐的。
可李绾棠却先一步坐在了穆云归身边,如此一来虞清商便只能夹在李氏跟李绾棠中间坐了。
而李绾棠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似的,已经开始给穆云归盛粥了,“昨夜哥哥喝了那么多酒,先喝点粥暖暖胃吧。”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不过是以为虞清商刚嫁进来不敢吱声罢了。
可惜,她惹错了人......
虞清商竟直接把李绾棠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盛粥布菜这些都是下人该做的事,让妹妹一个外客代劳,那侯府的规矩何在?”
一旁的李氏听见这话,忍不住道,“绾棠在家中也经常给她哥哥盛饭夹菜的,许是一时没改过来,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绾棠跟着委屈的附和,“是啊嫂嫂,我......我今后绝不会再这样做了,你就别吃醋了,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低头绞着手指,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李氏站起身,拉着李绾棠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今后注意些就是了,放心吧,你嫂嫂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姑侄两个一唱一和的,试图三言两语就给虞清商扣上一顶善妒刻薄的帽子。
虞清商并没有着急辩解,等到她们演完戏,这才慢吞吞的笑道,“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吃你的醋呢?若是你跟侯爷两个有什么的话,哪里还等得到我嫁进这个家?这侯府主母的位置早就该是妹妹的了。”
李绾棠的那点心思,桌上的人想必没有看不出来的。
既然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把穆云归拿下,那说明穆云归对李绾棠是没什么意思的。
头一天就给她下马威,那就别怪她把李绾棠的脸皮揭下来放在脚下踩了。
果然,听了这话的李氏跟李绾棠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瞧李绾棠那样子大概是忍不住想骂她,但是顾忌着穆云归还在,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虞清商看着李绾棠铁青的脸又道,“侯府家大业大,下人多规矩也多,妹妹也是大家闺秀,这些规矩家里想必都教过的,你把原本下人做的活做了,那他们做什么?弄得主不是主,仆不是仆的,传出去岂不是叫人说侯府轻慢贵客?”
李氏本是舞坊内的一名舞女,被穆父看中后收作外室,穆云归的母亲前脚刚走,后脚穆父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扶正接回了家。
这个李绾棠也并非什么大家闺秀,父母都是佃农,也是因为李氏傍上侯府,一家子才跟着鸡犬升天。
李绾棠气的一张脸又红又紫,简直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撕烂虞清商的嘴。
她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没教养!
李氏也听出来了,她忍着没发作,手却在桌下轻轻拽了拽穆父的袖子。
穆父收到信号,板起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够了!吃个饭还这么多话,你要是不能吃就给我滚出去!”
不想话音刚落,穆云归便站了起来,“我还有公务,就不奉陪了。”
穆父只是想让虞清商滚出去,没想到儿子居然站起来公然跟他唱反调。
他被驳了面子,当即怒喝一声,“谁让你走了?给我坐下!”
穆云归冷眸横扫过去,面无表情,“父亲还有何吩咐?”
穆父对上穆云归冷若寒霜的脸,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对这个儿子的任何事他一向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平日父子也不大交流。
而且他能在外面被人捧着阿谀奉承也全都是仰仗儿子的面子,所以他是不太敢得罪穆云归的。
但儿子得罪不了,儿媳妇他总能收拾吧?
想到这儿,他朝穆云归挥挥手,“罢了,你要是有事便先走吧。”
瞪了眼虞清商,穆父立刻沉下脸,“你去伺候你婆母用饭,一会儿我再好好教教你这侯府的规矩。”
虞清商是不怕穆父的,老东西不过就是想跟她耍耍威风罢了,她还是能应付的来的。
可正要起身,手臂却忽的被一只大手握住。
那只手铁钳一般,钳制着她动弹不得。
一抬头,正对上穆云归一张俊颜,“你随我回去。”
穆父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反了你了!我教训不了你,难道连你媳妇儿都不能说了吗?”
“父亲息怒,清商既然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女人,现在我要去衙门,她身为我的女人自然要回去帮我打点物品,衙门当差耽搁不得,儿子先带清商走了,你们慢用。”
穆云归说完,也不管身后的穆父是什么脸色,径直拉着虞清商出了门。
早在母亲亡故穆父把外室娶回家的那天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就已尽了。
现在之所以还跟他维持表面的父子和睦,不过是不想给任何人留下可能弹劾他的把柄罢了。
如今他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身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自然是要万事小心。
穆云归走的很快,虞清商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脚步。
“侯爷......”她手腕被攥的生疼,忍不住提醒。
穆云归停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手......”
他才意识到似的,立刻松开了她。
虞清商揉揉手腕,“侯爷不必为了我顶撞父亲的。”
“我不是为了你。”他眉头微微蹙起,“侯府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掌家。”
从前是他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管后宅的事。
看今日虞清商的表现,倒是个能撑起后宅的人。
“我知道侯爷的意思,侯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虞清商今日已经把侯府的情况摸清楚了。
她知道穆云归跟父亲不和,也不喜欢这个继母,对李绾棠更是毫无想法。
他每天忙外面的事就够焦头烂额了,府内杂事根本无心过问。
所以他需要自己帮他整顿侯府。
他们的婚事涉及的利益关系太复杂,虞清商也不奢求能跟他做什么恩爱夫妻。
就像穆云归说的那样,两人相敬如宾就好。
穆云归顿了顿,又道,“一会儿我把惊鸿派给你,你有事尽管吩咐他,府内护卫也随你支使。”
惊鸿是他身边的人,安排给虞清商一是帮她,二一个恐怕也有监视她的意思吧?
虞清商笑了笑没有拒绝,“多谢侯爷。”
送走了穆云归,虞清商便回了房间。
而饭厅里,穆父因刚刚的事却越想越气,“一个新妇,进门第一天居然就敢顶撞自己的婆母,我看她真是反了天了!”
李氏幽怨的劝道,“侯爷一直都不喜欢妾身,或许那丫头是看着侯爷才对妾身这样的吧,老爷不必生气,今后妾身多忍让些就是了。”
穆父心疼的把李氏搂入怀中,“他再不喜欢你也是他的母亲,这世上哪有婆母忍让儿媳的道理?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李绾棠在一旁添油加醋,“嫂嫂看着不像是个好惹的人,也不知她跟侯爷说了什么,竟让侯爷连顶撞姑父的事都做出来了,恐怕......姑姑今后是不得安生了。”
穆父满腔怒火瞬间烧上头顶,“再不好惹也只是个妇人,云归还能成天在家护着她?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一个丫头片子她还能反上天去不成?”
李氏嗓音柔柔,哀怨叹气,“她就是反了天妾身又能拿她如何?”
穆父咬着牙恶狠狠道,“你是她婆母,自古婆母调理儿媳那是天经地义,就是云归也不能说什么,他要是敢为这个寻你的不痛快,那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怕去陛下面前参他个不孝的罪名!”

穆云归走后,虞清商开始清点嫁妆。
她来侯府时,除了元素外另外带了四个丫鬟和一个嬷嬷,这几人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说都是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
一百二十抬嫁妆,张嬷嬷带人核对完毕后问虞清商嫁妆要抬到哪儿去。
“侯爷走之前跟我说墨园内有一私库,是专门给我存放嫁妆体己的,只不过钥匙在李氏手中。”她托腮,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上的嫁妆单子对张嬷嬷道,“你去李氏那儿走一趟,把钥匙拿回来。”
张嬷嬷领命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并未拿回钥匙。
“李夫人说那私库久不曾用,钥匙需要找找,说一会儿找到了再给您送过来。”
意料之中。
虞清商笑了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她把钥匙送来。”
今日饭桌上她让李氏姑侄两个颜面扫地,李氏逮着机会肯定会报复她,这钥匙想来也知没那么容易拿到手。
难怪穆云归走之前会把自己的心腹派给她,看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没过多久,送钥匙的人果然来了,不是别人,竟是李绾棠。
她进院子时看到院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尚书府果然阔绰,嫁个女儿这么大手笔,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好东西,若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一定会的!早晚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绾棠妹妹来啦。”
李绾棠刚整理好情绪,好不容易挤出个笑脸,忽听见前方有人叫她。
一抬头,正看见虞清商站在廊下冲她微笑。
她何时站在那里的?
也不知自己刚刚贪婪的神色有没有被她看见。
李绾棠神情慌乱,她故作镇定的朝虞清商走过去,“外面风大,嫂嫂怎么还在风口站着?”
“等你啊。”虞清商笑的温柔无害,“母亲说会派人给我送私库的钥匙,妹妹想必就是来给我送钥匙的吧?”
李绾棠道,“墨园的私库许久未曾用过了,姑姑方才派人好一顿找都没找到钥匙,而且那私库年久失修,里面破败不堪,嫁妆放进去万一受了潮,或是让老鼠啃了,岂不可惜?”
她一双杏眼中,精光闪烁,“所以姑姑的意思是,让嫂嫂先把嫁妆存入主库,赶明儿找几个工匠来把墨园私库修缮一番,待到修好之后你再把嫁妆搬进去。”
虞清商望着李绾棠,只一个劲儿的笑。
如今还是李氏当家,侯府内大大小小的钥匙全都在她那儿。
自己的嫁妆要是入了主库,还能拿的回来吗?
刚进门就惦记她的嫁妆,老太婆活腻了吧?
李绾棠被虞清商看的浑身不舒服,她秀眉微皱,“嫂嫂怎么不说话了?若是觉得搬嫁妆麻烦,我这就去找人来帮忙。”
虞清商转过身,脸上笑意转瞬消失,“母亲考虑的真是周到,不过这嫁妆搬来搬去的也是麻烦,劳烦妹妹回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这嫁妆先不搬了,等到墨园私库修缮好了,我再将嫁妆存放进去就是。”
不搬了?这怎么行!她不搬,难道还想私昧下这些嫁妆不成?
她人都是侯府的了,这些嫁妆自然也是侯府的,岂容她说了算?
“嫂嫂不想把嫁妆搬进主库莫非是信不过姑姑?”李绾棠急了,“姑姑也是为了嫂嫂着想,这嫁妆一直堆放在院子里不好看不说,万一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了,岂不是损失?”
“母亲掌管侯府多年,我相信在母亲治下绝不会出现下人偷拿这种情况。”虞清商直接给李氏戴了一顶高帽。
李绾棠气的要死,见她好说不听,冷哼一声,“出嫁从夫,女子嫁了人一切都要听从夫家的话,嫂嫂不肯把嫁妆存入主库岂不是不把婆母放在眼里?”
虞清商沉默。
就在李绾棠以为她还要想借口拒绝时,虞清商忽然开口,“既然是母亲的意思,想必也是为了我好,我要是一味拒绝反而伤了母亲的心。”
她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又是笑吟吟的样子了,“妹妹说的对,我这就跟你去见母亲,顺便跟母亲商量商量私库修缮的事。”
李绾棠松了口气。
还算她识相,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守的住这么多嫁妆?还不如早早的拿出来。
虞清商跟着李绾棠一起去见了李氏。
有婆子正在跟李氏汇报什么,她把李绾棠叫了进去,独留下虞清商在门口等候。
过了一会儿,婆子出来,跟虞清商说李氏让她进去。
虞清商走进里间,李氏想着她的嫁妆马上就要到手,笑的格外开心,“绾棠方才已经跟我说了,你的嫁妆多,一会儿我派人去帮你搬,你放心,嫁妆是你的绝不会有人乱动的。”
“母亲的安排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反正我早晚要为母亲分忧,想着不如趁此机会跟母亲学学如何管家,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李氏的脸色忽然就僵住了,好半天她才勉强扯出个笑来,“你才刚嫁进来,我也不想你太过操劳,还想让你好好享享福呢,这侯府主母是你,管家之权也迟早都是你的,日后有你劳碌的时候。”
虞清商抿唇微笑,“母亲都已经操劳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歇歇了,我既然嫁了进来理应为母亲分忧,我早一日学会管家,母亲便早清闲一日,这才是做儿媳的孝心。”
李氏跟李绾棠交换了个眼色,咬着牙开口,“真是难为你有这份孝心了。”
虞清商眉眼弯弯,“那就先把嫁妆登记造册一一核对后再搬进主库吧,毕竟那些嫁妆里还有不少御赐之物,核对清楚理明责任,将来万一出个什么纰漏也能找到人担责,这样岂不省心?”
惦记她的嫁妆,想从她身上撕肉来吃,想都别想!
李氏脸上已经连微笑都无法维持了。
“虞清商,你别太过分了!”李绾棠忍无可忍,掐腰怒斥,“侯府家大业大,你真以为会有人惦记你那点嫁妆?各种借口推诿,其实就是不想把嫁妆搬进主库,想要自己私藏是吧?”
“嫁妆本就是我的,何来私藏一说?”
“那你为何不愿搬进主库?”
“我愿意啊,只是登记造册不是应该的吗?我在家中母亲管家也是这么做的,难道侯府不是?”她笑盈盈的看着李氏。
李氏死死咬着牙维持住体面,冲李绾棠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而后轻拍了拍虞清商的手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姑姑......”李绾棠不满的嘟囔。
“住口!就按照清商说的去做。”
李氏派了身边的王嬷嬷去登记造册,把虞清商的嫁妆一样样清点后抬进了主库。
李绾棠在一旁看着,越看越眼红,这些嫁妆件件都价值不菲,别说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就是八辈子也够花了。
尤其是那些头面首饰,全都是名匠打造,精美非凡,看的她眼馋的不得了。
入库后,清单由账房誊抄一式两份,虞清商一份,李氏那里一份。
李氏看着手中的单子,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丫头若是不好好收拾收拾她,恐怕过不多久她都敢骑在自己脑袋上拉屎了!
“你既然说了要为我分忧,那从明日起你就每日卯时到我房中来,先跟着我熟悉熟悉府中庶务。”李氏心中忽生出一计来,眼尾浮上笑意。
虞清商应下,“都听母亲的。”
待她走后,李绾棠再也按捺不住,冲着李氏抱怨,“姑姑,你不会真的要把管家之权给那个贱人吧?”

李氏冷笑,“她想管家,那我就教她,我教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学得好就是另一回事了,若是到时候事情办不好再闯个什么大祸出来......”
李绾棠了然,脸上笑颜重绽不由得赞道,“还是姑姑有办法。”
李氏却恨铁不成钢的骂,“你也给我争点儿气,今日看穆云归护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这虞清商定然也是个狐媚子,你若是再不抓点儿紧,等到虞清商有了孩子你就彻底没机会了。”
李绾棠低下头,想到今晨婆子拿给李氏过目的那块儿染了血的帕子,咬牙切齿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该用的手段我都用了,可侯爷他......他就是不为所动!”
她到侯府也有几年了,这几年几乎什么勾引人的手段都用过了,可穆云归根本就不上套。上次她衣服都脱了,躺在床上搔首弄姿了半日,谁知穆云归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让人把她扔了出去。
那次她狼狈极了,不单是感到挫败,还觉得耻辱,她生的美丽身段又妖娆,但穆云归对她却没有丝毫的怜惜。
“没有办法就去想办法,横竖不能让虞清商得了意,这侯府的偌大家业,你甘心被一个外人抢走吗?”
李绾棠脑子里瞬间闪过虞清商的那些嫁妆,不甘与贪婪便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让她重新斗志昂扬。
“姑姑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个贱人抢走属于我们的一切的!”
......
晚上,虞清商在墨园用过晚饭,想着明天要早起去李氏那里,就打算早点歇下。
可刚躺下,就听见门口传来异动。
虞清商猛的坐起来,正打算下床去看看,一只大手忽的掀开了床帐。
接着便是穆云归一张陡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看见她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是震惊于自己床上怎么会有个女人。
“侯爷,你喝酒了?”
虞清商穿好鞋子,起身去帮他倒了杯茶。
穆云归坐在桌前捏了捏眉心,接过她递来的茶,“吵着你了?”
虞清商坐在他对面,到嘴的哈欠又忍了回去,“没,我还没睡着呢,我让下人去煮碗醒酒汤来吧。”
“不用了,你睡吧,我去书房。”他起身时脚下有些踉跄。
虞清商伸出手想扶他,可手刚碰到他穆云归就躲开了。
葱白细指带来的触感转瞬即逝,可穆云归的心倏的跳快了几分。
今天这酒喝的确实有点多了,多到他险些都忘了自己已经成亲了。
虞清商也没有拦他,只是想后天就要回门了,他明天多半又要一整天不见人影,就叫住他道,“侯爷事忙,那后天回门所需的东西我就自己看着准备了。”
穆云归点点头,“你看着办就是,银子从我的私账上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任何需要的只管吩咐惊鸿。”
其实回门礼本该是李氏负责的,但真要是交给她办,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她自己准备放心些。
穆云归虽然去了书房睡,但虞清商还是让人给他准备了醒酒汤。
看着丫鬟送来的汤,穆云归忽然有些恍惚。
想到她方才忍下哈欠时眼中含泪的模样,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
原来这就是有媳妇儿的感觉吗?
次日,虞清商特意起了个大早,不到卯时就到了李氏房中。
李氏还没起来,她身边的王嬷嬷让虞清商在外等着。
屋内,李氏慢吞吞的起身让丫鬟帮她梳妆更衣,她就是要故意拖延时间好挫挫虞清商的锐气,因此一举一动都比平时更要慢上许多。
虞清商在外等了许久不见李氏出来,知道她定然是故意刁难自己,就带着元素径直到院子里的小亭内坐下了。
李氏磨蹭了许久才出来。
本以为虞清商会等的不耐烦,然后自己就能借机训斥一通再罚她一顿杀杀她的威风。
可是出来却没在门口见到她的人。
王嬷嬷眼尖,指着小亭子里坐着的虞清商不忿道,“夫人您看!让她来是站规矩的,她倒好,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竟然坐下了!”
说着就去亭子里把人叫了起来,“你懂不懂礼数?谁让你坐下的?”
虞清商见李氏出来了,走过去行了一礼,“母亲。”
李氏皱眉看着她,“你来了多久了?”
虞清商道,“有一个多时辰了,方才站着腿酸这才坐下的。”
“我想着母亲待人一向慈祥和善,绝不是那种刻薄儿媳的婆母,若是知道我站不住了定会叫我坐下这才坐下的......”
她还未说什么虞清商就先把她给捧了起来,这样若是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罚她,岂不是坐实了刻薄儿媳的罪名?
好个小蹄子,生的一副伶牙俐齿倒是能说会道的很。
李氏暗暗咬牙,忍下心中不快道,“你不是想要跟着我学习怎么管家吗?正好明天你就要回门了,回门所需的一应礼品都交给你去办,若是有要用的要买的只管来回了我,我会让人去帮你准备的,只一样,你回门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切不可让侯府蒙羞。”
才刚嫁进来就这么嚣张,自己若是不给她点儿眼色瞧瞧,煞煞她的性儿,那今后还了得?
虞清商就知道李氏让自己今天来找她没什么好事。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她倒是也不怕,欣然应下,“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氏叹出一口气,“我今儿身子不大舒服,若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来打搅我了。”
说罢,转身就要回去歇着。
虞清商上前一步叫住她,“母亲,那库房钥匙还有去账房支使银子的对牌......”
李氏脚下一顿,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库房钥匙管家拿去用了,那对牌被账房拿去兑银票了,你先将礼单列出来,到时候直接去领银子就成。”
“这样啊......”虞清商笑道,“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氏心中冷笑。
今日但凡能让这小蹄子从侯府的账上支走一文钱就算她这么多年的家白管了。
至于库房中的那些东西,贵重物品都在她私库里,主库除了昨日虞清商刚搬进去的嫁妆外,剩的都是些用不上的陈年旧物, 她若是好意思带着那些东西回娘家,那就带着回去好了,正好帮她清清库房。
虞清商虽然没管过家,但是在家的时候也常看母亲处理庶务,她怎么会不知道李氏这么做是故意为难她。
但无妨,昨夜穆云归说了让自己去他的私账上拿银子,就算没有他的钱,算上当初穆云归给她的聘礼,还有出嫁时母亲偷偷塞给她的体己钱,多少回门礼置办不起?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李氏这刻薄儿媳的行径还是要让众人看见才行。
回到墨园,她先列了一张礼单出来,回门不是小事,这礼自然也要重一些。
她拿着礼单先去了一趟库房,看守库房的小厮将她拦下,“少夫人要做什么?”
虞清商道,“奉夫人的命,来库房取东西。”
小厮问,“少夫人可有钥匙?”
“钥匙不是在管家那儿吗?叫管家过来开门。”
“少夫人不知道吗?管家告假了,今日恐怕难赶回来。”
“告假?”元素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道,“昨晚的事,夫人没告诉少夫人吗?”
意料之中。
虞清商并未在库房纠缠,直接带着元素离开了。
就是元素气不过,“那个李氏明知道管家告假为何不把库房钥匙收回来?这不是故意的吗?”
虞清商笑笑没接茬儿,“走吧,去账房那儿。”
侯府一共两个账房先生,一个名叫孙柏,一个叫赵安,赵安不在,说是出去了。
虞清商说要从账上支些银子用来采买回门礼品。
孙柏一听,当即伸出手,“少夫人手中的礼单可否给我看一眼?”
征得虞清商的同意后,元素把礼单拿给孙柏。
孙柏一样样看下去,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些东西可得不少银子啊!”
元素道,“是夫人让我们来支取银子的,你先去拿银子吧,若是耽搁了采买,你我都承担不起。”

那孙柏却不紧不慢的,甚至还说教上虞清商了,“少夫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是照着这个单子上的采买,恐怕五千两都打不住,这么多银子都够侯府上下大半年的吃喝用度了。”
元素听的直皱眉,“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夫人跟侯爷尚且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儿多嘴?”
“那少夫人恐怕要等等了,如今账房上可支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虞清商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问了句,“如今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话音刚落,身后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孙先生,银子准备好了吗?”
是李绾棠。
孙柏见是她,脸上的表情立刻换了一副,殷勤的拿出一沓银票递给她,“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那一张银票面额是一百两,孙柏给李绾棠的银票少说也有五六百两!
李绾棠接过银票,当着虞清商的面儿点了点,交给身后的丫头,“是这个数没错。”
接着目光一转,挑衅似的看向虞清商,“嫂嫂怎么来账房了?可是要领银子?”
虞清商扬起嘴角,“是啊。”
李绾棠一副侯府主人的做派吩咐孙柏,“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嫂嫂拿银子?”
孙柏看了看虞清商,神色轻蔑的叹气,“少夫人要买的东西太多,账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如今只拿得出一百两,少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就去拿。”
元素气结,“你在这儿糊弄鬼呢?一百两够干什么的?你刚刚给侄小姐的就不止一百两了吧?”
孙阴阳怪气道,“小姐要用银子是早就打过招呼的,少夫人事先也没派人来说一声,而且一来就要侯府大半年的花销,我上哪儿给您凑钱去?”
“要这么多钱?”李绾棠惊叫出声,“做什么能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孙柏道,“是少夫人预备回门礼的花销。”
不过就是回门而已,她虞清商怎么敢要这么多钱的?
李绾棠心中不忿,语气尖酸,“嫂嫂,不是我说你,侯府纵然家大业大,可也禁不住你这么花啊,这些钱都是哥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挣回来的血汗钱,你如今既已嫁给哥哥了,就该事事体谅他,能省则省。”
虞清商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那你支取的这些银子又是作何用的?”
李绾棠理直气壮,“这是姑姑拿来给我做衣裳的。”
虞清商勾唇,“做什么样的衣裳能使得这么多银子?衣裳嘛,够穿就行,你既然这么心疼你哥哥,就该以身作则,否则又怎么好意思约束他人呢?”
李绾棠脸上青红相接,“我便是再骄奢也比不上嫂嫂半分,况且这些银子也是哥哥默许给我的,哥哥还没说什么,嫂嫂凭什么置喙?”
虞清商不想跟她扯皮,只向孙柏发难,“侯爷每年的俸禄,还有各处庄子收上来的租子并其他进账一起,就按最少了算每年至少也有几十万两,账目上即便没钱也不该只剩一百两银子,那么钱都哪儿去了?”
她目光锋锐,看的孙柏背后直冒汗。
孙柏支支吾吾,“钱......钱都......”
虞清商看向桌上放着的账本,冷笑,“莫不是有人从中贪墨?公中这么多钱被贪的只剩下一百两银子,可见这人胃口之大,看来我得好好儿跟侯爷说说,查查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孙柏吓得连连摆手,“少夫人这话可不敢胡说,账房每月都会核算账目,之所以只剩下一百两,是因为现银都被赵安拿去钱庄兑银票了,您今日想用是拿不出钱的,若是明日来定是有的。”
元素都被气笑了,“明日少夫人一大早就要回门,到时再置办回门礼黄花菜都凉了!”
“可现在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少夫人再为难我也没用啊!”孙柏两手一摊,摆明了态度。
李绾棠见虞清商吃瘪,心头一阵畅快,“嫂嫂,不过就是回个门而已,那是你亲爹亲娘家,你即便是空着手回去他们也不会不让你进门的,何必在这里为难一个账房呢?”
“既然如此......”虞清商叹出一口气来,“那我只好另想办法了。”
看她无奈妥协的样子,李绾棠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李氏计策高明。
虞清商要想回门风光,那就只能自己掏钱,而她的那些嫁妆又都存在主库中,她身上就算再有钱又能拿的出多少?
穆云归一向讨厌女人哭闹,如果虞清商因为这件事跟他抱怨,必定会惹得他厌烦,到时候自己不就有可乘之机了?
姑姑说的对,人就是要对比才能分出好坏来,一旦虞清商无理取闹,穆云归立刻就能发现她是多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两人从账房出来后,元素越想越气,忍不住想要回去再找账房算账。
虞清商拽住她胳膊把人给拉了回来,“你找他也没用,他也是听吩咐办事,李氏打定主意要让我难堪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妥协?”
“那咱们就这么忍了?明天回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拿吧?”
“自然要拿,不但要拿,还要多多的拿,拿好的!”
虞清商又想到昨晚穆云归的话,就让元素去把惊鸿叫过来。
她问惊鸿,“平日侯爷的私账都是谁管着的?”
惊鸿道,“并无人管,平日除了侯爷没人会从账上使钱,昨夜侯爷吩咐过,若是夫人需要用钱,让我只管带夫人去拿。”
虞清商让惊鸿带她去取钱,到地方才知道原来穆云归也有一个自己的私库。
他的私库里面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兵器铠甲,不过也有不少古董字画,除此之外便是金锭银票了。
地方不大,但里面的收藏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没想到他的小金库还挺阔绰的。
从穆云归的私库里取了钱,虞清商叫来张嬷嬷等人吩咐,“元素去朱雀大街的万宝阁,就说我要十二匹苏绣软烟罗,白芷到城南仁济堂照着这单子去采买雪莲人参等物,张嬷嬷带着红芍持我的名帖去一趟云裳坊......”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去采买,又让惊鸿帮忙准备了马车。
李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虞清商派人外出采买的事,冷笑道,“她的嫁妆现在都在我手上,能拿得出多少钱来买东西?”
李绾棠笑嘻嘻接话,“姑姑是没看见她今天在账房时的脸色,她甚至还扬言要把这件事告诉侯爷呢!”
李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她就算告诉侯爷了又怎样?我年纪大了,一时忘了问管家把钥匙拿回来也正常,账房去钱庄兑银子一时半刻赶不回来更不是我能左右的,他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寻我的不是?到时候苛待继母的名声传出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都等着看虞清商的笑话。
傍晚时分,出去采买的人陆续的回来了,整整二十四抬回门礼,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院子里。
李氏迫不及待的带着李绾棠去了墨园,想看看她都准备了什么寒酸东西。
虞清商自然是欢迎的,她把李氏迎进门,请她坐下,“这还是我第一次预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准备的好不好,既然母亲来了那就请母亲替我掌掌眼吧。”
李氏端起架子,“也好,你年轻不知事,我帮你看看,万一有不妥的也好及时整改,免得明日回去了你父母亲说我们侯府不懂礼数。”
虞清商让人把木箱全部打开。
李氏跟李绾棠咧着嘴笑。
木箱一个接一个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一样样呈现在眼前。
可在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后,两人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李绾棠最先出声。
李氏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箱子里装的东西,“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李氏看着箱子里码放整齐的妆花缎,还有天山雪莲以及百年老参,眼睛都直了。
那妆花缎可是五十两银子一匹的极品,贵就不说了,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她曾托人几次想买都排不上号,没想到虞情商一出手就是二十匹!
不过就是回一趟娘家而已,至于这么大手笔吗?
有这钱她怎么就不想着孝敬自己呢?
说到钱,李氏忽然反应过来,她狐疑的眯起眸子质问虞清商,“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么贵的东西的?”
虞清商手指抚过缎面,言笑晏晏,“主库的钥匙被管家拿走了,账房能支出来的银子就一百两,儿媳没办法了,便只能去侯爷的私库支取银子了。”
穆云归私库里的银子?
李氏一直都知道穆云归有钱,不过他的钱跟公中的钱一向是分开的,具体多有钱谁也不知道,但如今看虞清商花钱的架势,想必穆云归私库内的财产一定十分可观。
她不是没打过穆云归私库的主意,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本想着让李绾棠嫁给穆云归,自己就能正大光明的接管他的私库,谁知竟让虞清商这个小蹄子抢了先!
而李绾棠听说虞清商是从穆云归那儿使的钱,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你凭什么用哥哥的钱?谁准你去哥哥的私库了?”
那些钱将来一定都是她的!她都还没花过,虞清商凭什么?
“妹妹这话说的真是奇怪,我是侯爷的妻子,夫妻一体,侯爷的自然也就是我的,我花自己的钱有问题吗?况且......”她走到李绾棠身边,“啪”的一声合上箱子,“是侯爷让我从他的私库里拿钱用的。”
李绾棠握紧了手指。
刚刚那箱子里装的首饰头面,还有翡翠镯子,哪个不是上乘佳品?
她居然花穆云归的钱如此贴补自己娘家,简直不要脸!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哥哥挣钱不容易,你为何就是不听呢?依我看,这二十四抬礼未免太过隆重,撤去一半正好!”
她目光扫过面前的箱子,竟不客气的直接开始指挥起下人来,“把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几个全都抬走,布匹也用不了这么多,还有这些补品,哪里就能吃的了这么多了?都拿走,搬到主库去!”
只要搬去了主库,虞清商就休想再搬走,到最后还不都是她跟姑姑的!
可她发了话,院子里的下人却没有一个动的。
院子里的人都是虞清商从家里带来的心腹,虞清商不发话,自然无人敢动。
李绾棠在这个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有人不听她的话,她气极,抓着离她最近的白芷就给了一巴掌,“你们聋了不成?我说话没听见?”
白芷被打的偏过头去,但她没有说话,也仍是不动。
虞清商已经黑了脸。
这是她的人,李绾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她的人?
“妹妹。”她开口叫了李绾棠一声。
李绾棠回头。
虞情商抬手照着她的脸就扇了下去。
很清脆的一声响,李绾棠直接被打的摔倒在地。
李氏惊呼一声,连忙让人去把李绾棠扶起来,对着虞清商就骂,“反了你了!你妹妹不过帮你教训不听话的丫头,你为什么打她?”
“母亲。”虞清商沉了脸,“这二十四抬礼代表的可是侯府的脸面,六品官家女儿回门最少还要备下十二抬礼呢,侯爷官居超品,只拿这么点东西回门岂不让人笑话?绾棠不懂规矩难道您也不懂?”
李绾棠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怒道,“说什么规矩礼数的都是借口!你就是个败家的女人!你这才刚嫁进来就想着怎么花哥哥的钱,那以后还了得?”
“侯爷就只有我这一个女人,他的钱不给我花还能给谁花?”虞清商朝她欺近一步,“绾棠妹妹在侯府不过是暂住,客人还是不要过多插手主人家的事,这也就是我脾气好,换做别人,可就不只是扇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李氏气的直哆嗦,“你也太霸道了些,你妹妹说的哪句话不对?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你竟然就动手打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虞清商揉揉手腕,“我眼里自然是有母亲的,否则也不会只打一巴掌就算了,白芷是我的丫头,她做错了事自然有我教训,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动手打她。”
李绾棠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说谁是外人?”
“绾棠妹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总这么一直在侯府住着也不是个事,回头我会跟侯爷说的,让侯爷送绾棠妹妹回家待嫁。”
虞清商这才嫁进来两天,居然就盘算着要把她撵出去!
李绾棠气的胸口疼,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氏,眼泪汹涌而出,“姑姑......”
李氏把李绾棠护在身后,“这个家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我做不了主侯爷总能做主吧。”她成心恶心这姑侄两个,掩面故作娇羞的笑,“想必侯爷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穆云归娶了她之后的变化李氏跟李绾棠都看在眼里。
又是袒护又是给她花钱的,可见虞清商手段有多了得!
“好!好的很!”李氏用手指着虞清商,不甘的看了眼那叫人眼馋的回门礼,愤愤道,“你如此跋扈,总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她说完,恨恨一甩袖,拽了李绾棠一把,愤而离开。
白芷觉得不好意思,愧疚道,“我挨一巴掌没什么的,小姐因为我得罪了李夫人,若是她记恨上小姐怎么办?”
虞清商轻轻摸了摸她脸上的巴掌印,对墨园内的众人道,“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在这侯府里一切按规矩办事,若是有人敢刁难你们,不用有所顾忌,骂人的还嘴打人的还手,出了事尽管来回我,有我为你们兜底,咱们是来安心过日子的,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来受委屈的!”
众人心中无不感激,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侯府照顾好小姐。
穆云归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看着院子里摆放整齐的箱子问才从卧房出来的元素,“这些是夫人准备的回门礼?”
元素行了一礼道,“回侯爷,正是。”
他大略数了一下,皱起眉头,“才这些,够吗?”
元素很想说饶是这样,那李氏跟李绾棠还觉得太多要撤掉一些呢,但想起虞清商的叮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些都是小......夫人按照那边老爷夫人的喜好置办的,夫人说心意最重要。”
“夫人睡了吗?”
“还没睡。”
“我去看看夫人,你命人打桶水在书房备着。”
“是。”
元素看着穆云归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
才刚新婚就分房睡,这两人的感情上哪儿能好啊!
其实虞清商不让下人跟穆云归说今天李氏姑侄来墨园闹的事也有她的考虑。
她跟穆云归两个人说白了就是盟友关系,内宅的事她自己能搞得定,若是告诉穆云归,总像是带着点儿让他帮忙出气的意思似的,那样岂不显得她无能?
虞清商一边想着,一边吹着手心,今天打李绾棠的那一下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会儿手心肿的像馒头似的,还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元素去哪儿拿药膏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没把元素盼来,却盼到了穆云归。
他穿着一件黑色襕衫,素色衣身不着纹饰,只在领口袖口镶着窄窄的藏青滚边,裹着寒凉露气进门,颇有几分清透 疏朗的文人书卷气。

虞清商见他进来,下意识的藏起右手,她动作很快,但穆云归还是注意到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穆云归问她。
这个房间他住了这么多年,每次回来都是黑灯瞎火一室冷清。
今日进门却是烛火萤萤,香风阵阵。
有些温馨,也......像个家的样子了。
“还不困。”虞清商问他,“侯爷用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他越过虞清商径直走到里间,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虞清商见他这样,心下纳闷,“侯爷可是要出远门?”
穆云归道,“我每日早出晚归,未免打搅你休息,从今天起我就搬去书房住。”
对于他去书房住这件事,虞清商是没什么感觉的。
所以她不但没有挽留,甚至还主动帮他收拾起了衣服,“天气渐渐的凉了,这两件厚的也带上吧。”
一拿一放间,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穆云归看到她红肿的手心问她,“手怎么了?”
“哦......”虞清商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不小心碰到的,没事。”
穆云归对她伸出手,“我看看。”
“啊?”虞清商有些意外,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他从袖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打开往她手心洒了一些,然后轻轻涂抹开。
白色的药膏带着清凉的触感极大的缓解了疼痛。
“以后打人这种事尽管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不必自己动手。”
她嘴上说是不小心碰的,但这一看就是打人用力过猛导致的。
虽然不知道今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吃了亏的。
虞清商收回手,看了他半天道,“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打了谁?”
“打了谁?”他毫不在意的问。
“李绾棠。”虞清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哦。”穆云归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打她不用专门跟我说一声。”
“那你就不好奇原因?”虞清商继续追问。
穆云归摇头,“你打她定然有你的理由,后宅既然交给了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虞清商这么问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的权利究竟能有多大。
如今听到穆云归的回答,她心里也就有数了。
穆云归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书房,他刚走元素就拿着药膏进来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虞清商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小心思,伸出手来在她脑袋上点了点,“你现在的主意真是越来越大了。”
元素嘻嘻的笑,“我这不也是想让小姐跟侯爷多点时间相处说说贴心话嘛!”
她打开药瓶,正准备帮虞清商上药,却发现她手上已经上过药了,不由得揶揄,“原来侯爷已经帮小姐上过药了啊!侯爷的药膏肯定比我这个好,那这瓶药我就先收起来了。”
虞清商同她笑闹了两句,看时辰不早了,这才收拾收拾准备歇下了。
元素一心想着他们夫妻能恩爱和睦,却不知和睦容易,恩爱却是不可能的。
皇帝赐婚说出去好听,是对臣子的恩典,但这恩典放在穆云归身上又多了一层算计的味道。
这一点虞清商跟穆云归都看得清楚。
不过好在她也不图他的情,只要能在侯府立稳脚跟过自己的安稳日子,有钱有闲,对虞清商来说就知足了。
......
次日一早,虞清商早早就起来收拾了,元素特意拿了几件衣服给她挑,问她想穿哪一件。
虞清商想着今天回去定然有好戏看,总得穿的喜庆些,就选了件红的。
待她更衣梳妆完,穆云归也收拾好了。
他今天也穿了件带红的衣裳,虽然事先没商量过,但两人今日的衣裳瞧着却像是刻意搭配过似的。
元素看看穆云归又看看虞清商,笑道,“侯爷跟夫人还真是心有灵犀,连穿的衣裳都这么登对!”
虞清商想穆云归大概是不喜欢这些玩笑的,就拽了拽元素的袖子,“时辰不早了, 我们出发吧。”
元素不明所以,只觉得虞清商是在刻意疏远穆云归似的,心里想着难不成她还在惦记江予?
于是悄悄在虞清商耳边提醒,“小姐,今日回门您可千万别露出马脚来,那江予根本就不值得您如此惦记!”
虞清商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惦记他了?”
“真的没有?”
“没有!”
元素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武安侯携妻回门,光是装回门礼的马车就有八辆,队伍浩浩荡荡,惹得围观百姓一阵唏嘘。
虞清商跟穆云归坐在最前面那辆,马车很大,两个人坐进去也不显得逼仄,只是俩人谁都不说话,回去的这一路上气氛未免有些干巴。
好在侯府离尚书府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虞尚书携夫人并一众下人早就在门口等候了,看到马车缓缓而来,陆夫人喜的连忙迎了上去。
“娘!”虞清商下了马车就钻进了母亲怀里,明明只两天没见,母女两个却像是隔了三秋一般。
虞尚书看着妻女相拥,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对穆云归一抬手,“侯爷。”
穆云归虚扶了虞尚书一把,“岳父不必客气,叫我云归就行。”
一家人说笑着往内院去。
可刚进内院就听见一阵怒吼叫嚣,接着一个女人就冲了出来。
她直奔着虞清商的方向,伸出双手就要去掐她,“贱人!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眼前这个狂怒到有些疯癫的女人就是虞晚吟,只可惜她还没有掐到虞清商的脖子就被穆云归一把推开了。
虞晚吟看见穆云归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上前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侯爷!侯爷你不能娶这个贱人!她婚前便与外男私通,为了嫁入侯府甚至算计让我跟他的奸夫私奔好一下除掉我们两个!这个贱人根本就配不上侯爷!”
虞尚书脸色僵硬,看了陆氏一眼。
陆氏立刻叫来丫鬟,“大小姐又犯病了,还不快把大小姐送回去!”
虞晚吟一听说要把她抓回去,挣扎大喊,“我不回去!你的好女儿有脸做没脸承认是不是?侯爷!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跟那江予好了都快一年了,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尽了,她就是个小娼妇,这样的人怎配坐侯府夫人的位置!”
她那晚被虞清商算计送上了跟江予私奔的马车,醒来后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因为上车的时候是戴着面纱的,她又昏睡了一路,所以醒来以后江予也被吓了一跳。
虞晚吟走时身无分文,江予更是个穷鬼,车夫见两个人都没有钱说什么也不肯拉他们回京城,那么远的路,她是不吃不喝靠着两条腿才走回来的。
可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虞清商已经嫁进了侯府,陆氏又向着虞清商,派人日夜看着不许她出门,今日若不是父亲母亲帮忙,她恐怕还被陆氏关着。
虞清商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算计她,那今日她回门自己也一定要让她颜面尽失被穆云归当场扫地出门!
穆云归蹙眉,转头看向虞清商。
虞清商早知道今日回门不会太平,就算虞晚吟回不来,那王氏也一定会生事。
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姐姐......”虞清商抓住她手臂质问,“你我姐妹情深这么多年,你为何要如此坏我名声?那天不是你找到我让我帮你跟江予私奔的吗?我劝了你你还不听,怎么如今这脏水竟泼在我身上了?”
虞晚吟恨得咬牙切齿,“你胡说!虞清商,你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颠倒是非了,我手上可有不少你跟江予私通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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